赵栩坐在罗汉榻上,端起茶盏,笑道:“太初便是在这间偏殿中杀了毛锋的。军中变法才得以没了阻力。”
苏瞻的手指碰到茶盏边缘,又缩了回来,有些烫手。
陈太初端坐着,依然是温和的翩翩少年:“军法如山,圣旨如天。”
赵昪松了口气,皇帝这是先松后紧,欲抑先扬啊,但皇帝自己提到这个总比他和苏瞻提好。
苏瞻起身道:“陛下,臣有谏言。”
“请讲。”
“臣请问陛下,陛下以血祭旗不留降俘,恣意诛杀大将,是欲以法治天下,还是以人治天下?是欲以暴治天下,还是以仁治天下?”
殿中一片沉寂。
一声瓷器和木器的碰撞声轻轻打破了沉寂,赵栩搁下茶盏:“以法治天下如何?人治又如何?以暴制暴如何?以德抱怨又将如何?”
苏瞻却没有直接回答:“陛下,洛阳叛军攻入汴京时,若陛下未能及时赶到,外城是当弃还是当分散兵力血战巷陌?陛下能一力挽千钧,依靠的是陛下和陈汉臣之力。此乃人力也。二府权衡利弊议事决断,此乃祖宗之法,有先例循祖宗先例,无先例是为后人先例。若来日再有波澜,可还会有陛下这等天纵之才能力挽大厦于将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