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骆迟给白一也冲了杯咖啡,丢完糖块,往里面缓缓倒着牛奶:“那副棋,后来被项院长捡回去了。你走以后,他弯着腰,一个一个在地毯上捡着棋子,不让任何人帮忙。”
项旭是多骄傲的人,白一再清楚不过。而且,他已经快要六十岁,腰和颈椎一直不好。
他怎么能在那种地方捡棋子啊?
白一咬着唇,鼻子一下就酸了。
“他……”
“他在等你回去。”
白一别开头:“方圆才不需要我。”
“但你需要方圆。”
方圆的训练环境和记忆,是现在重新出发的白一很需要的东西。
沈骆迟垂着眼:“一一,他是你老师。”
项旭了解白一,正如白一了解项旭。当年的事,其实只需要白一去找项旭,和他低个头认个错,他就会让她回到方圆。
但项旭知道,白一在这方面,从不会低头。
白一天生适合下棋,也天生不适合下棋。从小她骨子里就有一种傲气,她下棋不只是要赢,还要赢得漂亮,赢得完美,赢得让对手心服口服——她要拿名次就一定要拿第一。这一点和谢南风完全不同。谢南风没那么在意输赢,他在意的是乐趣,下棋的乐趣。他赢棋,就是要赢得巧、赢得刁、赢得好玩儿。他对自己的实力有绝对的自信,所以敢下、敢赢,也敢输。
而白一输不起。
她极度自负,又极度自卑,这两种看起来很矛盾的情绪,无时无刻不在她身上撕扯着。她很清楚自己的天赋不同常人,也很清楚这个战场并不只是靠天赋取胜,所以她努力又坚韧,谦逊又凶狠。她的棋就是她的利刃,手握利刃的时候,她不惧怕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