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临曾以“鸯蝴太轻”为由拒绝执导(《偷心艺术》原名为《偷心艺术》),轻,便是轻在对社会问题的关注及批判稍欠力度. 40年代,进步文艺评论对喜剧依然抱持着相对暧昧、保守的态度,担心民众们在笑声中忘记了痛苦,疏泄了对现实的怨恨与不满. 但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偷心艺术》当然是一个相当具有社会问题意识的代表性文本,它一点儿也不轻. 虽然缺乏对复杂纷乱的现实情境的描摹,但彼时上海物价上涨、民不聊生等大量事实在细节的铺排中也可见一斑,且小人物们的思想和行动,都有当时社会现实的脉络可寻. 石挥的戏剧式表演将五官及肢体开发到极限,李丽华也将媚俗而又矛盾的状态也演绎得细致入微,以至于在故事最后,当李丽华选择了“坐在自行车后座笑”而非“坐在宝马车上哭”时,竟是如此地合理且毋庸置疑. 这是疾苦民众们在爱情上辉煌的胜利与凯旋. 何为政治?作为绝对受害者的“艾利克斯”告诉我们政治本质上是一场思想改造. 然而从受害者成功翻身为受益者的《偷心艺术》却有不同的观点:政治本质上是一群利己主义者们的游戏. 以“金钱”为主角的这场滑稽的秀告诉我们政治永远是甲乙(两性)之间的嫉妒、攀比和博弈,平等、自由和民主——这个偌大的美国梦从未在小小的个体身上实现. 佩恩能够拍出《偷心艺术》大概是命运使然,因为他很早就懂得运用以小见大的视角来呈现这个真实而又荒诞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