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逃开这个小生物的怒目,我故意走到窗边,假意观察那盆叶兰。这时门开了,我闻声转过身,发现进来的人不可能是那位姑娘,那自然就是姑妈了。
“哦,哟,”我说,“早上好。”
这几个字是一个一个蹦出来的,因为我这会儿有些惊呆。我是说,这房间如此之狭小,这位女士又是如此之宽阔,我觉得有些呼吸不畅。有一种人,是不打算让人近看的,这位姑妈就是一例。身材凹凸有致,大家明白吧。我猜她当年一定是个挺标致的姑娘,虽然也是健壮型的。多年以后,等她走进我的生活的时候,她已经添了不少额外的分量。活脱脱是照片里那些80年代的歌剧演员。更别提那橘红的头发和洋红色的裙子了。
幸好她很和气,好像很欢迎伯特伦。只见她咧嘴一笑。
“您可来了!”她说。
莫名其妙。
“啊?”
“不过我觉得你现在还是别去看我侄女了。她刚睡着。”
“哦,这样的话——”
“把她叫醒怪可怜的,是吧?”
“哦,绝对。”我如释重负。
“染上流感,一整晚睡不着,白天好不容易睡着——那,叫醒怪可怜的,是吧?”
“普拉特小姐得了流感?”
“我们是这么想的,不过当然您最懂了。但咱们也不要浪费时间,既然您来了,不如帮我看看膝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