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尺牍向来好的很多,文章与风趣多能兼具,但最佳者还应能显出主人的性格。《全晋文》中录王羲之杂帖,有这两章:
“吾顷无一日佳,衰老之弊日至,夏不得有所啖,而犹有劳务,甚劣劣。”
“不审复何似?永日多少看未?九日当采菊不?至日欲共行也,但不知当晴不耳?”
我觉得这要比“奉橘三百颗”还有意思。日本诗人芭蕉(Bashō)有这样一封向他的门人借钱的信,在寥寥数语中画出一个飘逸的俳人来。
“欲往芳野行脚,希惠借银五钱。此系勒借,容当奉还。唯老夫之事,亦殊难说耳。去来君。芭蕉。”
日记又是一种考证的资料。近阅汪辉祖的《病榻梦痕录》上卷,乾隆二十年(1755)项下有这几句话:
“绍兴秋收大歉。次年春夏之交,米价斗三百钱,丐殍载道。”同五十九年(1794)项下又云:
“夏间米一斗钱三百三四十文。往时米价至一百五六十文,即有饿殍,今米常贵而人尚乐生,盖往年专贵在米,今则鱼虾蔬果无一不贵,故小贩村农俱可糊口。”
这都是经济史的好材料,同时也可以看出他精明的性分。日本俳人一茶(Issa)的日记一部分流行于世,最新发现刊行的为《一茶旅日记》,文化元年(1804)十二月中有记事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