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得这丫头是自己陪嫁的,遵他约束,果然不露一字。
原来丽容起初已知他改名雇身,不道他为酒而来,认是有情于己,常常等父亲出外,觑个空儿,与他说说闲话,倒也亲热。过了几月,两下便如兄妹一般,朝暮相见,并无顾忌。丽容每每乘隙把些情话儿勾挑几句,怎当干白虹礼貌端庄,语言持重,略无暧昧之色。丽容虽非所愿,然见他人品端严,愈加钦敬,知他不是雇工人物。这日偷酒败露,自替他掩饰其事,又吩咐丫头在父亲面前莫说,每事周旋,百般曲护。谁知是前世有缘,心心念念,只想嫁他。
到得夜间,等丫头睡熟,悄然带了些私房,轻轻地开出重门,直至干白虹卧所。此时干白虹尚点着灯,正想又去吃酒,忽闻叩门,连忙开了,见是丽容,忙问道 :"小娘子此时不睡, 到此何干?"丽容道 :"妾有要言相订,不惮星夜而来,因思 郎君非佣工之辈,不过僻于口欲,屈身至此,可为惋惜。故妾之爱君,非一日矣。不知君亦鉴吾心迹否?"干白虹道 :"屡 次蒙小娘子相救,感不可言。至于爱念之恩,人非草木,焉有不知?但卑人北淫邪之辈,不敢妄及于私。况犬马贱佣,小娘子闺闱淑质,何敢非礼相犯?是以有负深情,非不抱歉,幸小娘子垂亮 。"丽容道:"郎君才品端恪,妾实敬仰。如君所言, 私媾则不可,明娶则无害。今妾既丧偶,君亦未娶,婚姻虽不计财,但吾父犹拘俗见。知君贫困,敬以白镪百金,与君转为聘物,若果三星相照,很遂予怀,吾家粗酒甚多,可以任君长醉,未知可否?"干白虹听到结语,触着酒兴,忙答道 :"明 娶既不失礼,有何不可?况蒙小娘子如此周全,恩情深厚,何敢固却!只恐小娘子虽屈尊俯从,尊公好高重利,以我为贱,焉肯允诺 !"丽容道:"君原未露真名,父亲谅不知觉。若必 欲稳当,东村有个王三秀才,是地方中一个光棍,父亲最惧怕他。只去央他作伐,再无不成的了 。"干白虹喜道:"此言甚 是有理。我与王三秀才曾有一面,此事定肯出力,小娘子放心请回,自不敢负。"丽容便将银子取出,付与干白虹收好。又再三叮咛了一番,方喜滋滋回房去了。正是:情深莫漫说投梭,深夜携金赠酒徒。